出了更衣室後,阿凱被帶領到一座電梯前,兩扇珠紅色的門就像是兩片棺材蓋,中間用金箔貼上的一個大大的「壽」字,讓一向大膽的阿凱也不由得倒抽了一口氣,「應該是棺材店特有的裝飾風格吧?真是特別…」,阿凱這樣的說服自己。

走進電梯後,老張按下了到數第二層樓「B17」的按鈕,電梯便慢慢開始一層一層的往下降了下去。

狹小封閉的空間裡,找不到話題的尷尬感,總令人全身不自在,努力想要作個好業務的阿凱開始找起話題,數了數電梯總共有十九個按鈕。

「1F、B1、B2、B3…..B16、B17、BX,真是棟特別的建築物,地面上的樓層只有一樓,地下卻有十幾層,往地下發展的建築工程費用應該頗為可觀吧,看來貴公司的生意應該挺不錯,真是令人羨慕萬分。」

「阿凱兄,你真是客套話,咱公司只是發個死人財,可遇不可求的啦,尤其是近幾年來,年輕人流行什麼火葬,還是海葬啥玩意的,淨是些從商業電影裡學來的旁門左道,中國人就是要求個全屍!不但能保障自己下一輩子的美好,也能讓後代子孫求個心安,生意越來越難作啦…也因為這樣我們越來越重視創造生意的機會,你們叫這什麼來著?業務活動是吧……總之就是這樣啦!」

「張先生,您說的沒錯,不過,那個B17樓下面的BX,那是第幾樓呀?」

笑容滿面的老張突然臉色一沈,「那裡呀…我們通常不會叫出它的編號,不過,我們也算有緣,破例說給你聽也無妨。B17下面,當然就是第18層樓啦,沒錯,那裡就是從清光緒時代就與我們進行業務合作的十八層地獄。」。

以為老張在說笑的阿凱不由得噗嗤笑了一聲出來,「您在開玩笑吧?十八層地獄?是貴公司自己取得代號還是文宣的創意呀?」

勃然大怒的老張滿臉通紅的破口大罵,「你他媽的,老子很認真的在和你解釋,你當我的話是放屁嗎?給我放尊重一點!那裡正是閻羅王當家的十八層地獄,刀山上殘留屍塊的血腥味、油鍋煎炸活人的屍臭味,殘雜著牛頭馬面的動物臊味,讓你遠在幾里外就可以嗅到令人不悅的味道,小心你的態度會害死你自己!」。

因為自己的失言讓原本就非常狹小的電梯,瞬間變成比螞蟻洞還要狹窄的空間,尷尬萬分的阿凱,壓抑住無緣無故被痛罵一頓的憤怒感,連忙對老張鞠躬哈腰賠上好幾聲的對不起。

「算了,你第一次來這種地方,看你一愣一愣的傻樣,有些禁忌還要有人教,大人不記小人過,就讓我好好的幫你上個教育訓練的課程,搞不好日後有機會派上用場也說不定,很多來這邊的人,有時候都會變成我們的員工,等下有機會的話,再來談看看吧。」

清脆的「叮」一聲,電梯終於抵達地下十七層樓。

出了電梯,走進了燈光昏暗的另一個空間,一陣陰冷的寒風讓滿頭大汗的阿凱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涼爽感,不知道是心理作用還是真有其事,隱約中一股淡淡的帶點阿摩尼亞味的血腥味,似乎還夾帶點肉類腐爛的臭味,讓阿凱不禁聯想到高中時養的一隻兔子,因為過年全家出遊,忘了準備足夠的飼料,兔子腐爛第十天後的屍臭味。

不敢再亂發問的阿凱心想,「這家棺材店真是讓人發毛,該不會真的如老張所說的吧?」

阿凱不由自主拉住了老張的衣角,緊隨著老張往B17樓的深處繼續走去,走了沒多久,阿凱進入了一個呈現五角型的廣大空間,映入眼簾的震撼畫面是阿凱從未見識過的景色,一層層按照棺材材質的種類,排列井然有序的棺材陣,不只是每一層的第一排才有放置棺材,那是座立體的停棺材間,滿坑滿谷的棺材充斥在將近有十個棒球場,100米高的空間裡,不理會驚訝到久久無法回神的阿凱,老張開始解釋起每一種棺材的特色。

「這間是我們的產品展示室兼儲存室,金光閃閃的棺材是黃金打造而成,象牙色的是需要99頭大象的象牙,以高速壓縮的製程技術,將一根根分散的象牙壓製成為你現在看到的象牙棺材,還有另一種水晶系列的棺材,一體成形的水晶原礦要價驚人,不同顏色有不同的功用,紫色的代表祈求聰明的智慧,黃色代表祈求偏財運亨通,粉紅色代表愛情,而水晶之王-鈦晶棺材當然就是權勢與地位的王者身份的象徵,講出來價格可能會嚇死你這種凡夫俗子,尤其是近年來生產原礦礦坑的產量遽減,像什麼南非啦、巴西啦,有些礦坑甚至還封礦不讓開採了呢。」

「張先生,您提到礦坑都封礦的話,貴公司原礦的來源不就有問題了嗎?」

「說你傻,你還真傻,剛剛指的封礦是指由上往下開挖的開採路線,只會造成你這種普通人的困擾,供貨給我們棺材店的廠商,門路當然特別一點,是從地下深處開始往上開挖的採礦路線,這一切也是託了與BX層業務合作的福,不然,就算是咱家這種百年老店也是很困擾的啦。」

「那既然貴公司的原料來源沒問題,棺材的價格應該沒什麼漲價吧!?」

「廢話!我們棺材的價格當然會隨著一般市價的波動調整,漲是一定要漲的呀,我問你,你會嫌錢賺得太多嗎?!而且買的起這種原礦棺材系列的客戶,都是所謂的頂級客戶,對那種出的起幾十億、幾百億的客人而言,漲價的幅度有意義嗎??不過,我們也不是只作頂級客層的生意,為了服務一般等級的客戶,講白一點就是能撈就撈,除了這種尊爵系列之外,也有提供一般的木頭材質棺材,像檜木啦、紅杉木、樟木等等,木頭系列中最特別的應該就是神木等級的棺材…。」

從事伐木業也有一段時間的阿凱驚訝的問到「神木?連神木都有?」

「怎樣?很驚訝嗎?你以為這世上的神木為何數量越來越少?神木怎麼神,環保口號喊的如何大聲,總是有花的起錢的闊老子買通世間所謂的政府機關,而且基於客戶買斷的原則,一棵神木就只能作一具棺材,奢侈是嗎?看多了就見怪不怪了,黑的啦~這世上。」

By Keyn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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